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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生活中找靈感,會有永遠說不完的故事——漫畫家黃色書刊與《勇者系列》

採訪撰文╱Eliot
攝影╱黃色書刊
轉載自╱文化内容策進院TAICCA

 

漫畫《航海王》(海賊王)裡的魯夫立志要成為海賊王,一路走來,他沒有懷疑初衷,面對強大的敵人,他與夥伴只有更壯大自己。在《航海王》中,每場冒險所遭遇的事件,總不難讀出情節安排處處有對社會的諷刺,讀者可能會讀到種族歧視、本地與外來民族爭奪土地的暗喻……。這部連載超過二十年的漫畫,巧妙融合現實,深深影響了臺灣漫畫家黃色書刊的創作態度和觀念。

「這個世界對我來說,有很多故事可以說,我一邊創作,劇情一邊在我腦海中擴散,我再慢慢地把腦海中那些情節、角色一一呈現出來。」這份想把故事說出來的動力,驅使他成為漫畫家,自小學到現在。黃色書刊多年來不間斷地,在臉書粉專上日更《勇者系列》,內容千變萬化,以「冒險」題材為核心,把戀愛、時事、社會等諸多議題融入其中。

在現實和夢想間徘徊,選擇了幼時的夢想 

黃色書刊的漫畫啟蒙,源於小時候爸爸從漫畫店租回了一套《洛克人》。翻開的瞬間,他就被其中線條和圖案所建構的世界,深深吸引了。

他不僅迷上看漫畫,還自創漫畫供同學觀賞,「應該是小學一二年級,我看了漫畫之後,就去福利社買數學作業本,在本子上畫漫畫給大家看。」他解釋,作業本一格一格的,適合練習分鏡。黃色書刊的創作起點受《洛克人》影響,也讓他從分鏡的運用到故事內容,都與冒險、戰鬥類型相關。

自家書架上堆滿的漫畫,像是通往異世界的任意門,翻開書本,就能沉浸在不同的時空裡,漫畫使黃色書刊自由。於是「想成為漫畫家」這樣的念頭,在黃色書刊的成長階段中漫漶,在腦內鋪成一片海,儘管也有過想靠岸的時候。

「唯一改變我成為漫畫家的念頭,是大學就讀視覺傳達設計系時,當時,大家都想要成為設計師。」就讀設計系的四年裡,身邊不乏優秀人才,老師也時常引介產業方面的知識,這讓黃色書刊理所當然地認為,自己就是要走設計這條路,「畫漫畫好像真的比較不符合對未來的期望,並不現實。」

大學四年當中,他不再主動接觸漫畫,甚至也暫停購買習慣。書架上取而代之的,是設計相關的書籍。

出社會後,先從事了設計工作。但現實往往並不令人開心,「設計稿一直被修正,客戶或主管的心思變來變去,過程都是這樣,我覺得沒那麼快樂。」

回想學生時期,所見所想都是美好的未來,在學表現、設計專業,都能發揮,出社會後,才驚覺一切沒那麼簡單,也意識到現實和自己預期的差距,他有很長一陣子陷入低潮,總在思考自己到底會做什麼?或者能做什麼?

黃色書刊將這些失意的情緒,寄託在無名小站的網誌上,他從高中就定期發布心情文章、寫短篇故事,就讀設計系時期很少接觸漫畫,卻持續創作文字。生活如意,煩躁的心情不知從何宣洩,都透過文字表現。他起初的想法很單純,既然文字和故事都己經有了,乾脆利用漫畫這項媒介,將故事畫出來。

學生時對未來的期盼,到出社會感受到的現實失落,讓他全心投入在線條與色彩的世界裡。他也趁辭職時機投稿漫畫比賽,雖然並未獲選,但用框格建構想像的過程,竟讓他對漫畫重燃熱忱。

在生活中凝聚的感想與觀察,後來陸續轉換成《人生系列》、《哀傷浮游》等漫畫創作,一篇篇雖短小卻看似悲觀、無以名狀的哀傷故事,透露出屬於他的人生哲理,正是他生命困頓的情緒代謝。

臉書的粉絲專頁,他本來只想充作求職履歷,「相簿功能清楚,介面簡單。我把作品整理丟上去,並新增漫畫相簿。」但讀者們因此看見了他的作品,追蹤人數也因而逐漸累積。


《勇者系列》以圖文諷刺時事與社會現象,也暗喻人性各個層面。(黃色書刊提供)

創作不被顏色所束縛,故事彷彿在腦中自建生成系統

以「黃色書刊」為筆名,是有原由的。並沒有任何暗示,僅是將姓氏轉換成日文的諧音:從「顏的書」到「顏のbook」,再轉化成「yellow book」,最後轉譯成黃色書刊。

黃色對他而言不是在暗示什麼,讀者也可以看到他的創作,未受任何「顏色」的影響,粉絲專頁上的介紹寫著:「黃色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顏色,那它就是什麼樣的顏色。」顏色,可以解釋為框架、既定想法,不受限於顏色,也意謂著在黃色書刊筆下的世界,沒有任何拘束。

黃色書刊從2014年開始在網路上發布作品,離開設計公司後,他轉成全職漫畫家,每日專心創作八小時。2016年發表《勇者系列》第一話距今,己將近六年,至今這個故事還在持續發展中,彷彿永遠說不完的故事,創作念想如何構成?黃色書刊說:「我喜歡看漫畫或影集,從中學習不同的說故事方法,讓我產生更多靈感。我每看完一部漫畫或任何電影,都會思考如何用不同方式詮釋故事,或是用不一樣的人物、劇情、世界觀來表現,不一定非得更有趣,單純試著給予不同理解。」黃色書刊的腦袋好似藏了一個聚寶盆,從他人的作品中思考,迸出更多靈光。

曾有其他插畫家笑談,想把黃色書刊的腦袋剖開,看看裡面究竟裝些什麼?「大學同學說我常想出一些很爛的小故事,稱呼我是爛故事製造工廠。」這些同學口中的爛故事,後來茁壯成一個廣袤的世界,充滿奇思妙想。

問他靈感從何而來?黃色書刊說:「有些人問我是不是從身邊的人或事件收集靈感。《勇者系列》諷刺時事的內容,可能和大家都知道的時事有關,但並非全然指涉。」大多時候,黃色書刊認為靈感是自己從小一直慣於想故事,因而會自然而然地浮現,而不是固定從何處吸收。

以《勇者系列》為例,故事彷彿在他的腦袋裡,自建生成系統,一直在前進,很多設定早已構築得十分完整,只透過黃色書刊的臨門一筆,讓整個故事具象化。

創作者本身就像一張無法探索到邊界的地圖,仿若陪伴他最久的漫畫《航海王》,看似沒有終點的旅程,黃色書刊說:「我很喜歡想像角色之間的關係,就像海賊王,可能過了很久故事才會提到。」

期待產業更強而有力的整合,共同實現IP跨域應用的想像

黃色書刊聊到近幾年喜歡的漫畫作品,如《鏈鋸人》、《迷宮飯》、《亞人》等,都是與勇者、冒險題材相關,他對這類題材情有獨鍾的原因,其來有自。國小時,爸爸跟朋友借來Sega Saturn(土星主機),他因此玩過很多角色扮演類的遊戲,可說是從小玩PRG遊戲長大的。

玩遊戲時,情節也開始在黃色書刊的腦裡運作:有各類幻想生物、奇異場景、職業類別,還有必須搭配戰士與法師的技能,才能戰鬥。憑空想像職業設定、在腦中替角色畫上技能圖,這些元素讓黃色書刊愛不釋手,「我以前很喜歡設想,如果自己製作RPG遊戲,會如何操作。」。

這樣的能力,造就了極大原創能量的《勇者系列》,其龐大的世界觀,勇者、魔王、村民等人物,顛覆了刻板印象,受到大眾矚目。2021年,在公共電視支持下,由大貓工作室改編成動畫版本的《勇者動畫系列》,成為第一部登上Netflex的臺灣動畫影集,打入國際平臺,更榮獲第五十七屆金鐘獎最佳動畫節目獎。文化內容策進院(文策院)也和公視攜手推動《勇者動畫系列》第二季的劇本開發。

從漫畫轉換成動畫,黃色書刊扮演的角色可能比大家想的更單純,他只是個故事的授權者,「只要符合原有的核心價值,就算被改編得不一樣,我也覺得沒關係。」黃色書刊謙稱《勇者系列》前期的故事劇情零碎,透過導演把它串連得更完善,提升他劇情整合的能力。

除此此外,他也開始嘗試跨領域的合作。2022年他首次以編劇身分,與漫畫家楊政諭聯手創作《打倒勇者》,「楊政諭的漫畫技巧高強,超乎我想像,原來我的簡單構想可以呈現得這麼有魄力。」黃色書刊十分享受共作的過程,直呼非常熱血。

當然,《勇者系列》的跨領域應用可不限於此。長期以來,黃色書刊在嘖嘖上都有大型公仔的訂閱募資,配合動畫播映,更有盲盒推出。假使能毫無限制地許願,他還期待《勇者系列》能被製作成RPG、格鬥電玩,甚至是卡牌遊戲、桌遊,生活用品也很好,筆下的水妖角色就曾和手搖飲品牌聯名出過杯子。

黃色書刊認為,這些願望的實現,需要更多產業的交會串連,即便臺灣有很多卓越的創作者,也需要專才如經紀公司、製作周邊商品的廠商等,成為創作者與業界或民眾的溝通橋樑,商品化的速度才會更順暢。

黃色書刊進一步指出,臺灣有非常多厲害的漫畫家,表現出豐富多元的創作風格,但能否大眾化或是被看見?與整體環境的閱讀習慣有關,他說,「身為創作者,我仍是偏好閱讀國外來的作品,日本動漫、美漫改編的英雄電影,周遭充斥太多強勢的外來作品了。」多數優秀的臺灣作品難以被廣泛地看見,這也是臺漫產業未來要努力的地方。

《勇者動畫系列》是一次成功的案例,黃色書刊希望除了自己,還有更多作品能躍上不同的影音串流平臺,讓更多人認識臺灣作品。如今,《勇者系列》已連載超過一千話了,他所打造的異想世界仍不停發生新的冒險,無數勇者們的一千零一夜,把讀者帶到更遠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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